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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次文化以及同志文學之淺析與比較

壹●前言

 

 一、研究動機

 

  隨著近年來女性主權的抬頭、社會風氣的逐漸開放,許多描寫愛情的少女小說隨處可見,而我想討論的,正是異於一般描寫男女之間愛情的言情小說,近年來逐漸流行的所謂「耽美文學」,此處指的並非唯美主義運動﹙Aesthetic movement﹚,此處指描寫幻想中同性之間愛情的小說次文化,它是一種描寫同性——特別是男男之間愛情的小說類型。而喜好閱讀小說的我也接觸到了這塊文化,進而成為了腐女。

 

  然而,身旁許多人在得知我是腐女後,第一反應通常是「你是同性戀嗎?」或「兩個男人搞同性戀有什麼好看?」,這令我非常的不滿,但同時也疑惑著,到底是怎麼回事?為甚麼大家普遍會認為耽美就等於是同性戀文學呢?但不管原因為何,我認為我可以藉由以下的討論來釐清一般大眾的迷思。

 

  到底為甚麼這樣一種類型的小說會如此的吸引特定群眾?它是如何興起的?以及和一般人常搞混的同志文學有什麼樣的差異?在此希望能客觀比較兩者之間的差異,並讓人對此有正確的理解。

  

 二、研究目的

  1、研究特定族群喜好耽美的心理原因。

  2、分析耽美及同性戀文學間的特色與差異。

貳●正文

 一、耽溺於美色——耽美

  

  (一)腐女,腐爛的女孩?

 

    相信有些人,乍聽「腐女」一詞時,也許心裡可能會疑惑「腐女是腐爛的女孩嗎?」答案顯而易見,不是,腐女當然不是腐爛的女孩(那多可怕阿!),腐女一詞源於日本的「腐女子」,「腐女子」原本是喜好耽美的族群之自嘲用語,但有時亦帶有貶低、輕蔑的意思,故有些地方直接稱呼對方「腐女」是不禮貌的。(註一)

    很多人覺得,那既然腐女們如此喜歡幻想同性之間的愛情,是否是因為腐女本身就是同性戀呢?的確,有些人本身就是,不過大部分的腐女並非是同性戀(但也不會反對)。

 

    以東方社會的道德標準,同性戀不被多數人認同,大部分腐女對於師長或是長輩是會隱瞞自身喜好的,從弗洛伊德的理論來看,這顯示出腐女們的超我依舊以自身理解的社會規範和多數人的價值思維去約束、控制,使之不做出所謂不正常的行為,但腐女們卻也遵從著本我的慾望,進而形成日常所看見的自我。

 

    而腐女們為甚麼是選擇男同性戀而不是其它呢?弗洛伊德有個「陰莖崇拜」理論指出,女性對男性有傾慕或取而代之的傾向,此種傾向會隨著年齡的成長逐漸消失(註二),也許這就是為甚麼腐女的年齡層普遍不高,而在父系社會的女孩潛意識裡,整體來說便會相對的依附於男性。

 

    但在女權意識逐漸興起的現今,女性追求渴望的是平等的愛情,故在耽美中兩者皆是男性、地位平等的狀況下,女性會更容易接受耽美。

    

  (二)清淡如水的感情——清水向作品討論

     

    一般在耽美文學中,清水指的沒有出現性行為的劇情,而以劇情和兩人之間,時而如友情時而如愛情的曖昧為主的作品。

 

    通常這類的作品背景以校園為主,以輕鬆愉快的步調進行故事,相對於同性之間的愛情,清水向的作品更著重於劇情。而也因為不那麼注重於愛情的描寫,會讓人有種時似愛情卻時似友情的感覺。但其中又透露著微甜青澀的含蓄感情,那種感覺就像是拿根羽毛撓著心,清水文會令腐女們為之瘋狂也不無其中道理。

 

  (三)性和愛的交纏——非清水向作品討論

 

    經過前一點討論的清水向作品,接下來就是相對於此的非清水向作品討論,也就是會出現性行為劇情的小說。

 

    古人云:「食色性也」,所以這類的作品一般來說還是比清水作品來得受歡迎,是可以被理解的。

 

    由於耽美的本意即為「耽溺於美」,此類作品的性愛場面描寫,通常也是以唯美的筆法勾勒,由於兩者皆為男性,撇除了生物上繁衍的需求,且作者唯美的描述,自然而然就會有種更為聖潔、唯美的感覺。而在耽美裡,反差的美感也是相當被重視的,在一片黑暗之中卻還存在一絲的愛情,就像是羅密歐與茱麗葉般,愈是受到百般阻撓,就愈顯現愛情的美麗。

 

二、沉重而現實的同性戀文學

  

  (一)中國古代的同性之愛

  

    事實上,同性戀的行為並非是近代才出現的,許多文獻記載如《雜說》中孌童始於黃帝」,而《商書.伊訓》中,曾提到了「三風十愆」,而「三風」中之一為「亂風」,「亂風」又有「四」,其一「愆」即為「比頑童」。(註三)雖然有學者認為這兩者皆不那麼可靠,但我們依然能約略知道,至少同性戀行為是在有文字記載的時代就出現了。

 

    又《韓非子·說難》曾提及到春秋時期,衛靈公和男寵彌子瑕間的故事(註四),也是「餘桃」、「分桃」的典故,除了「分桃」,同時期出現的典故還有「龍陽」、「安陵」等,可見同性戀在當時並非像現代遭受如此的排斥。

 

    稍晚,同性戀最為盛行的朝代——漢代,有名的「斷袖之癖」就是這個時代的,更有資料顯示漢朝大約40%左右的皇帝都有同性愛人,每一任皇帝對於同性間的愛慕之情,就這樣記錄在漢書上。

 

    這些現象都告訴著我們,同性戀並非是近代才出現,更不同於現今對此所抱持的態度。

  

(二)近代如繁星閃爍的作者們

 

    說到近代的同性戀文學,令人意外的是,相對於現實中處處都到壓抑的同志們,同性戀文學的起步可以相當的平順,而早從一九六零年代,白先勇的《月夢》開始,到後來林懷民的《蟬》、朱天心的《浪淘沙》都模糊的透露著有關同志情慾的想法。而白先勇的長篇小說《孽子》一書出版,以同志的圈子為主題,轟動了當時的社會,並翻拍成電影,為同性戀文學立下一個新的里程碑。同志文學逐漸走向活絡、百家爭鳴的時代。而其中最重要的兩者,分別是朱天文的《荒人手記》以及邱妙津的《鱷魚手記》,「拉子」、「鱷魚」等也成為女同性戀的自稱用語,可見其影響力。

 

  1、作品與時代背景的關係

 

    從作品的風格和描寫的方式幾乎可以看見同志文學的發展,比如從早期林懷民的《蟬》,其中所表達同志的欲望是朦朧的(註五),再看《孽子》一書所描寫的是六十年代初的台北,從故事人物的對話、劇情可見的是,那是一個還殘存著中日戰爭、國民政府遷台後痕跡的時代,主角們以公園的黑暗為掩護,展開故事,(註六)反映著早其思想較為限制的年代,同性戀是被抵制、蔑視的,甚至有些人認為同志文學中同性之愛的情感是不必要的,而刻意忽略避而不談。即使是當時引起社會相當注目的《孽子》此作品,也難逃這般的命運。

 

      而隨著解嚴後思想的日益開放,社會走向民主、自由,威權體制逐漸淡去,這時發展的社會運動讓同性戀者有更多被看見與聽見的權利,連帶著已成為同性戀文化一環的同志文學跟著迅速發展,同志文學從過去的被忽視到解嚴後浮上檯面,思想的開放是一大關鍵。

 

  2、社會中無形的壓力

 

    壓力,幾乎在同志文學中都能感受到,或隱晦或直接的被表達。自早期對於同志文學刻意忽視、打壓,到後來解嚴後,社會運動的蓬勃發展,雖然使得同性戀一詞不那麼令人忌諱,但依然有許多人不敢坦然的出櫃,這顯示出社會依然存在著一股壓力。

 

    從《孽子》一書的開頭便能看見,主角便因為性向而被退學,更被父親趕出家門,藉由一張勒令退學的通知單和開頭直白簡短的敘述,我們能清楚知道象徵社會的學校及父母,是常見的壓力來源。在多數人為異性戀的社會裡,同性戀被視為異類,而父母也容易受到這般的價值觀,或者是基於傳宗接代的理由,反對幾乎是必然的。

 

    當然,其中也有比較特別的,這種壓力並不只來自於上述兩種,更主要的壓力來源竟是「自己」。在邱妙津的《鱷魚手記》這本帶有自傳色彩的小說裡,(註七)主角拉子具有潛藏的自卑性格,對同性的愛慕卻使自己感到變態,如同怪物般的自己。而書中也以童話般鱷魚的故事穿插,鱷魚有件「人裝」,因為怕和周遭的人不同,鱷魚便縫製了一件緊身衣,一套「人裝」,穿著它才能使鱷魚得已走上街,和周遭沒什麼兩樣。「鱷魚」的形象和主角所認為的「怪物」形象不謀而合,女同性戀的掙扎如同鱷魚般,雖然和其他人看起來是相同的,但內在卻是個「愛女人的女人」,在社會壓力下,只能倚靠著「人裝」才能存在。

 

參●結論

  

  如果要說耽美文學和同志文學差別,應該就在於耽美是存在於幻想中,一切美好的虛構世界,而同志文學卻是沉重的,對現實的反抗。

  

  耽美文學就像是變形的文藝小說,它是美好的,存在於女孩的幻想中,滿足著在東方社會被壓抑的渴望,就文學方面,也許它是不及同志文學的,但是在其所帶來的社會功用,卻是重要的,如果沒有耽美文學,過度壓抑的女孩也許會另尋出口來滿足本我的需求,而耽美的興起也可看作是女權意識的抬頭,在現今講究性別平等的社會,這是正向的。

  

  但是就負面方向來看,耽美由於終究是幻想,不管是什麼,只要過於沉溺其中勢必將影響到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切實際、一切過度理想化,就一個社會化的過程來說,這是不利的。

  

  而同志文學,它是一種反抗,反抗社會的不諒解,反抗眾人異樣的眼光,為了在異性戀社會中成為「少數」的同性戀者。而它的蓬勃發展和思想的逐漸開放是有關的,它的活躍證明了社會的思想是逐漸在進步的。

 

  但是即使同性戀在現代被較多人開始重視,這依然是不足的,要如何去接納同性戀者和爭取其權利,這是值得被關注的。

 

肆●引註資料

註一、腐女http://zh.wikipedia.org/zh-tw/%E8%85%90%E5%A5%B3

註二、陰莖嫉妒http://zh.wikipedia.org/zh-tw/%E9%98%B4%E8%8C%8E%E7%BE%A1%E5%A6%92

註三、中國同性戀史http://zh.wikipedia.org/zh-tw/%E4%B8%AD%E5%9C%8B%E5%90%8C%E6%80%A7%E6%88%80

註四、《韓非子·說難》

註五、林懷民(2002)。蟬。臺灣:印刻

註六、白先勇(1992)。孽子。臺灣:允晨文化

註七、邱妙津(2006)。鱷魚手記。臺灣: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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